虎踞山

    剛滿兩歲的孩子嘻嘻哈哈、蹦蹦跳跳地在路上前行，我跟在後面滿足著看著他，幸福滿溢地看著四週圍的景色──身前是一馬平川的通衢大道，灑滿夕陽餘暉；身後則是佈滿荊棘的叢林鬼域，烏雲密布兼且閃電打雷。

    我往前看，身心愉悅，這是正常的，但我往後看，卻並不覺得顫慄，只覺心靜平和，彷彿剛剛走過的道路就是「自然之道」──大風大浪是經常，風平浪靜是偶然。

    看著自己全身上下，沒有一絲一毫被風吹雨打的痕跡，反而渾身發出柔和的金黃色，有如電影中外星人的服裝一般。再看著孩子，雖也散發出金黃的柔和，卻是一般的孩童服裝。

    孩子走回到我身旁，拉起我的手：「爸比，我要到前面去玩，那裏有老虎。」

    「喔！」正回頭看的我不經意地回答後才矍然一驚：「老虎」，孩子卻已往前快跑而去，根本抓不住。再往前看時才發現所謂的老虎是甚麼──

     是一座山，很像一隻坐著的老虎，背對著我們。

     面對我們的是尾巴和背部以及後腦勺，雖然還很遠，但在餘暉照射下，紅色的外皮反射著金黃色的陽光，紅黃相映間展現出無比的輝煌氣勢，和極遠處的夕陽，一左一右，形成二元的燦爛，再加上中天的藍，形成一幅震攝人心的畫面。

     正忘我看著的當下，孩子的聲音又傳過來了：「爸比，有大活，有大活耶！」

     我愣了一下，再定睛一看，眼前卻是一座廟宇，規模奇大無比，燕子式屋簷迴轉出去的部分就在我面前破空而去，恰好將傍晚的中天藍和近海黃切成兩半，更彷彿也要將我切成兩半。我轉過屋角，走到大殿前的台階停下來，孩子正爬到臺基頂端朝殿中而去。

     趕緊走上去，只見一尊碩大非常的釋迦摩尼佛安坐在眼前 (原來是「大佛」，難怪還在牙牙學語的孩子會說不標準)，走近一看才發現佛陀卻正盯著我看，這位無所不知的無上至尊看穿了一切似地望進了我心裡，讓我動彈不得。霎時間，有了非常想哭的衝動和感動。

    不知過了多久，才想起了孩子。正要喊他，耳邊卻又傳來：「爸比，我要喝ㄋㄟㄋㄟ，我要喝ㄋㄟㄋㄟ。」

    正疑惑間，聲音更大聲了，還增加了哭腔。

    終於恍然大悟──我正在做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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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起床安頓好孩子後，再回想這一切，心中感觸特別深──

    這絕不只是一場夢，因為，它已經讓我回想和預示了所有的事情，這應該就是佛陀在告訴我事情──應該做得事情要趕快做，否則會後悔莫及。

    我想，這就是「大道之行」的真意了。